银行优先股隐退 “小算盘”背后有“大账”
开栏语
资本是商业银行持续经营的“本钱”，也是抵御风险的保障。随着《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实施以及市场环境、经营目标变化调整，优先股逐步隐退，可转债集中到期，资本补充工具有了种种变化。即日起，本报推出“资本工具进化录”栏目，报道商业银行管理层如何算好资本管理这本账、提高资本管理效率。
◎记者 马慜
10年前，优先股亮相资本市场，备受青睐。
不过，近期A股上市银行掀起一股优先股赎回潮。兴业银行宣布赎回全部三期优先股并摘牌，规模合计560亿元。上海银行也于近日召开董事会议，审议通过全额赎回已发行的优先股。
上市银行是优先股的主要发行主体，能够借此有效补充其他一级资本。眼下，银行资本吃紧，但发行优先股不再是资本补充首选项。
主动赎回 节约财务成本
在赎回全部优先股前不久，兴业银行曾宣布下调票面股息率。6月25日，兴业银行公告称，将“兴业优2”第三个计息周期的票面股息率调整为3.7%。即便如此，兴业银行仍然全部赎回其发行的优先股。2024年，兴业银行共支付优先股股息25.97亿元，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银行赎回优先股，与优先股的特点有关。优先股介于股和债之间，可以设置赎回权和回售权，也类似于债券，具有“票面股息率”。早年发行的优先股股息率普遍较高，投资风险较低，因此受到投资者青睐。Wind数据显示，2014年以来，A股上市银行累计发行境内优先股规模约8371.5亿元。
“2019年前发行的优先股股息率高达5.4%，而新发永续债的成本仅2%左右，赎回优先股能够节约银行的财务成本。”华源证券固收首席分析师廖志明说。
在浦发银行2024年度股东大会上，一位中小股东表示：“如果浦发银行赎回即将到期的优先股，并增发永续债，可以节约一大笔财务支出。”对此，该行高管回应称，后续关于优先股以及附属资本工具的管理和规划，会在合适的时间点，在确保资本充足水平达标的情况下，推出进一步动作。
在低利率环境下，优先股的高股息率有些“扎眼”。由于优先股可选择浮动股息率，票面股息率每5年调整一次，多家银行曾下调票面股息率。
今年以来，浦发银行、农业银行、光大银行、兴业银行等在新的股息率调整期内将优先股票面股息率下调，多数调整后的股息率在4%以下，仍高于银行新发债券的成本。
优势不再 永续债更吃香
2014年11月28日，首只优先股“农行优1”挂牌上市，农业银行由此成为首家成功发行优先股的A股上市公司，彼时票面股息率高达6%。
但自2020年开始，不再有上市银行公开发行优先股的案例。近年来，永续债成为银行资本补充的主流方式，对优先股的替换效应较为明显。从效果上看，优先股和永续债“殊途同归”，都能补充其他一级资本，也无明确到期日，但发行成本差异较大。
光大证券研究所副所长、金融业首席分析师王一峰称，与优先股相比，永续债的发行成本更低，审批程序也更为简洁，只需要金融监管总局审批，在税收成本上也有明显优势。
近年来，随着优先股这类高息品种被赎回，加之新发规模有限，因此优先股整体处于收缩态势。银行发行永续债的热情则更高。Wind数据显示，截至7月28日，今年以来商业银行共发行永续债35只，规模合计4882亿元，高于去年同期。中国银行7月22日发行的300亿元永续债，前5年票面利率仅1.97%。
精打细算 走资本集约化之路
赎回优先股的“小算盘”背后，是资本管理这笔“大帐”。
资本充足率是商业银行资本总额与风险加权资产的比率，用于衡量银行以自有资本承担风险损失的能力。根据监管要求，一般来说，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须达7.5%以上，系统重要性银行要求更高。金融监管总局数据显示，截至2025年一季度末，商业银行平均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7%。
纵观42家A股上市银行，一季度末，有28家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低于行业均值。其中，江苏银行、兰州银行、浙商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较低，分别为8.36%、8.37%和8.38%。
过去，银行资本补充通常“双线并行”：一是通过“利润转增”的内源性渠道；二是通过外源性渠道，包括IPO、配股、定向增发、可转债、优先股、二永债、政府专项债等。当前银行业盈利能力普遍承压，因此外源性渠道成为“主动脉”。
“目前，我们核心一级资本吃紧，正考虑通过专项债、险资入股等方式补充资本，但实际难度还是很大，掣肘因素较多。”一家西部地区城商行董事会秘书坦言。
资本管理直接影响着银行的资产摆布。“资本焦虑”之下，银行只能诉诸于降低风险加权资产这一“分母”，通过业务转型降低资本消耗。
走资本集约化之路，意味着银行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廖志明表示，银行在资本管理方面要更加精细，对于高资本占用的业务，要提高资产回报率，大力发展资本消耗相对较低的中间业务。
从去年开始，一些银行加大了债券类资产的配置，在获取投资收益的同时，兼具免税、低风险、低资本消耗的优势。
“当前有效信贷需求不足，银行业加大债券投资配置会是一个长期现象，银行须保持合理的资产配置结构。”招商银行行长王良在股东大会上说。
浦发银行董事长张为忠称，银行要从自身经营管理模式、结构调整优化、资本节约和释放能力上进行自我创造、自我再造。
如今，不少银行还面临资本管理的更大考验——实施资本计量高级法提出更高要求，经监管部门验收后，银行方可采用高级方法计算风险加权资产和资本充足率。
例如，民生银行过去两年将推进资本计量高级法落地作为全行工作的一大重点。民生银行副行长黄红日介绍，预计今年底会向监管部门申报，但资本计量高级法的批准实施仍需较长过程，预计耗时2到3年。
